潮新闻客户端 裘佳愉

凌晨3点多，被大风的声音吵醒了。

(相关资料图)

手机上的推送显示，台风1个小时前已经登陆。本来也没有太多睡意，于是开灯爬起来烧上热水，坐到了窗边的书桌前。

最近换了向南的房间，有一扇可以晒到清晨阳光的窗户，窗外几棵香樟。我听着风雨汇集树叶摆动的沙沙声，叩击玻璃发出沉闷的声音，东西掉落砸在地上的声音。这样众人皆睡的时刻，一个醒着的人仿佛占有了整个世界的黑夜，心中有些得意。

拉开帘子试图看清窗外，外面一片漆黑，除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
我是风雨之夜的盲人，躲在安全的船舱内。

在自然力量的面前，不禁想起初中时发生在早自修的一场雷雨。

我们到教室的时候，天空已经凝成了墨绿色，豆大的雨点开始砸下来。早读铃响，我们捧着语文课本，然而视线却不住的被闪电、雷声吸引，胆小的女生发出惊呼声。

这时语文老师进来了，他观察到十三四岁的我们对于自然的惊奇与恐惧，示意我们停下朗读，来感受这场雷雨。

教室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，只剩下语文老师沉稳讲解的声音和外面的雷声雨声。我们看看语文老师看看窗外，偶尔强烈的闪电划破云幕，似乎都让灯光颤抖了起来，而雷声在预料之后，也就不那么可怕了。

从此，这也成了十多年来都难忘的一个早自修。

然而台风天气，最难忘的是什么呢。

那时还没有妹妹，我和妈妈两个人关紧了所有门窗，躲在乡下小楼的二层卧室里。

妈妈很难得会买些零食——而不是自己炒制的年糕干之类或者田里收上来的瓜果。两个人整个下午呆在房间里看电视吃东西。

我不爱看大人关心的台风新闻，时不时跑到窗边忧心忡忡那棵和家里房子一个年龄的柳杉树。它真的太高太高了，风使它整棵树都在晃动，周围电线交错。它一倒下来不知道要砸坏哪家人的房屋，摧毁多少条电路呢。

可是后来的十多年证明，我的担心很多余。每年台风过境，只能带走它一些细小的枝叶，庞大的身躯总是稳稳地立在家门口。

当风小了雨停了，妈妈出来扫庭院里的落叶，我迫不及待跑出去和小朋友们玩水。

雨水落到山上，又从山上流下来，将村子里的道路冲刷得干干净净。家门前的小排水沟平时都是干的，到了这时候又明显载不动风浪，使水漫到了路面上。

我们卷起裤脚圾着拖鞋逆流而上，啪塔啪塔踩着水直到山脚下，又比赛跑步似地从上坡冲下来。我们还在排水沟里用石头搭起堤坝，从溪坑里抓来倒霉的鱼儿养在里面。排水沟里的水最终还是会汇聚到江河里，向南流入东海。

回想起少年的时光总是明亮欢乐。

而随着年长，自然变化带给自己的感受却逐年淡薄了。在这之后，好像生命中再也没有这样大的雷雨，也再也没有遇到过能留下印象的台风。

可能出于长年在外离家太远；也可能出于生活中早已有了更大的风浪，司空见惯的自然风雨已经算不得什么了。

但是在这样的夜里，夹着风声雨声回忆过往的快乐，仍然觉得珍贵和美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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